能源是人類社會賴以生存和發展的重要物質基礎,電力在能源革命中處于核心支配地位??v觀人類社會的發展史和進化史就是一部能源的利用史和電力的蛻變史,人類文明的每一次重大進步都伴隨著能源技術的革命性突破和能源形態的根本性改變。
無論200多年的英國,抑或100年前的美國,他們之所以能成為全球產業的“霸主”和經濟上的“翹首”,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在能源技術的發展創新上走在其他國家的前面。
時至今日,我國在能源電力領域取得舉世矚目偉大成就,但同世界主要發達國家相比仍有較大的差距,即便這種差距正在不斷縮小,甚至在一些領域實現了追趕和超越:我國已取代美國成為全球最大的能源生產國和能源消費國,并且創造了諸多的世界第一,即最大的能源生產國和消費國,最大的石油進口國和消費國,最大的電力裝機規模和電力生產國,最大的新能源裝機規模和設備生產國,最大和最先進的全球輸電網絡等等。我國能源電力的持續增長為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動能和動力,成為世界能源市場上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對維護全球能源合作與安全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積極作用。
展望未來,變革與不確定性仍然是我國能源領域必須要面對的殘酷現實,新的機遇和挑戰必然會加速行業洗牌。面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唯有立足當下,才能把握時代機遇;唯有把握趨勢,才能迎接未來挑戰。對此,本文擬就我國能源電力領域未來發展提出“十大暢想”,以期能拋磚引玉,不妥之處請批評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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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石能源
會在新一輪能源革命中淘汰嗎
在全球氣候變暖的大背景下,化石能源尤其是煤炭和煤電作為一種高污染、高排放的能量來源,時常讓人“詬病”,被認為是造成全球變暖的“罪魁禍首”,甚至出現“談煤色變”的過激反應。其實,化石能源對人類社會發展和文明進步的作用重大、意義深遠,人類社會目前所經歷的三次工業革命,都離不開化石能源的驅動。既便如今,化石能源仍然是全球消耗的最主要能源資源。
目前,世界能源消費總量中的煤炭占比雖已不足30%,在我國一次能源中的煤炭占比也由2010年的70%下降至2021年的56%,但仍保持在一半以上,這充分說明煤炭在我國基礎能源中的戰略地位,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仍然是我國最重要的能源礦產資源。但“降碳減排”已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以煤炭、石油、天然氣為代表的化石能源消費將逐步減少,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消費則會大幅上升,綠色發展已成為高質量發展的主基調。
不可否認,化石能源因其地球儲量有限、過度開發面臨枯竭,燃燒時會產生大量的有害物質和溫室氣體,對生態環境和人們生活質量的影響日益嚴重,有著先天的不足和劣勢。但其固有優勢也是顯而易見的,即分布廣泛、儲量豐富、經濟性高,可大規模開發利用,并且能量密度高、轉化效率快、轉化過程簡單,還有經過長期的技術積累,人類已經熟練掌握了化石能源開采、提煉和轉化使用技術,這是化石能源能夠成為支撐整個人類工業文明時代主體能源的關鍵所在。因此,如何揚“長”避“短”、興“利”除“弊”,更好地擔當起化石能源的“托底保供”角色,為我國能源的戰略轉型發揮保駕護航的“壓艙石”和“定盤星”作用。
另一方面,以風光水等為代表的可再生能源主要是以電力的形式供人類使用。然而,電能在當前我國能源終端消費結構中比重在27%左右,諸如交通運輸、冶煉、化工、建材等一些國民經濟發展的重要產業仍十分依賴于煤油氣等化石能源提供動力。而且相對于化石能源,電能還有一個顯著劣勢是難以大規模地儲存,只能是一邊輸送的同時一邊消費,加上電價相對較高,目前大規模的電能替代不僅難以做到,而且代價巨大,甚至有可能造成能源供應形式單一,影響到企業的正常生產經營活動。
由此可見,盡管可再生能源是一種清潔低碳、資源分布廣泛的優質能源,但因其資源稟賦與消費特征之間以及物理特性與社會生產需求之間的矛盾,可再生能源在新型電力系統沒有高效建立之前,是難以承擔起“主體能源”的重任,化石能源完全退出歷史舞臺需要過程,并不能踩“急剎車”。
可以這樣說,在人類還沒有找到一種更優質的替代能源或者在人類現有儲能技術沒有取得革命性突破之前,談論化石能源的完全退出還為時尚早,也是超乎現實的能力,特別是對我國這樣一個“多煤少氣缺油”的能源消費大國來說,在可預見的未來,即便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發展再怎么突破猛進,也很難擺脫對化石能源的依賴,煤炭的“壓艙石”作用和煤電的安全保供作用依然不可替代。
2
“3060”雙碳目標
能夠按期實現嗎
2020年9月23日,國家主席習近平代表我國政府向世界明確宣告“二氧化碳排放力爭于2030年前達到碳峰值,努力爭取2060年實現碳中和”,即大家常說的“3060”雙碳目標。
實現“雙碳”目標,既是我國作為一個負責任大國向全球作出的莊嚴承諾,也是我國作為全球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一個史無前例的嚴峻挑戰。因為作為當今全球最大的碳排放國,我國碳排放總量約占全球碳排放總量的30%,幾乎相當于美歐日等國碳排放總量的之和,而且歐美發達國家從碳達峰到碳中和的過度時間長達50-60年,我國只有短短的30年,僅為其一半的歷程,可謂是時間緊、任務重、不容緩。
根據相關權威部門測算,2020年我國碳排放總量高達113億噸,其中能源領域的碳排放總量為99億噸,占比高達88%;火電行業的碳排放總量為51.2億噸,占比近52%。由此可見,要想實現“3060”雙碳目標,能源是主陣地,電力是主戰場,煤電是主力軍,電企是主推手。
記得剛提出“雙碳”目標的時候,曾有專家預測說,2030年我國碳排放總量將達到116億噸的峰值,但這個“峰值”在2021年提前達到,預計到2030年我國碳排放總量很可能超過120億噸,這表明2030年前實現“碳達峰”將是一個非常艱巨的任務,同時相應地增大了“碳中和”實現的難度。
特別自2021年下半年后,我國多省多地相繼出現了電力緊張狀況,電力供需矛盾突出,煤電的“壓艙石”和“兜底”作用更加顯現,“去煤化”和“棄火化”的論調明顯降溫,但這也給我們大家敲響了“警鐘”,即“降碳減排”決不是一帆風順的,總會遇到各種艱難險阻和意想不到的困難障礙,需要極大努力和艱巨奮斗才能成功。由此推算,假若煤電總裝機規模和能源的總減排目標在2030前不能實現明顯反轉的趨勢,“雙碳”目標將是望其項背而不及的任務。
實際上,“雙碳”目標的實現,不僅是要解決能源和氣候問題,而且還關系到社會進步和生物多樣性問題,更牽涉到我國生存權和發展權問題。根據丁仲禮院士的最新預測,如果到2060年實現碳中和,屆時我國溫室氣體排放有望降低到25億噸左右二氧化碳當量,與此同時海洋可吸收6億噸二氧化碳、陸地和近海生態系統回碳14億噸二氧化碳、工業固碳和地質封質約4億噸二氧化碳,碳排放總量同碳移除總量大致相當。
按此初略測算和預測,到時我國火電裝機規模應該不會超過2億千瓦,其中煤電和氣電可能會各占一半的裝機,這意味著現在90%以上的煤電機組面臨著被逐步淘汰的境況。這個問題如果處理稍有不慎,極有可能會導致巨大國有資產的巨大流失和國家財產的重大損失,甚至可能造成嚴重的社會問題。
因此,我國要想按預定目標實現碳中和,必須從戰略的高度切實加強頂層設計,深入推進“四個革命、一個合作”能源安全新戰略,認真謀劃好傳統能源的“退”與新興能源的“進”之間關系,否則,“碳達峰”的峰值提升了一大截,那么“碳中和”之路也就更加遙遠了。
3
新型電力系統
將會如期建成嗎
總體來看,“雙碳”目標對我國電力系統的發展提出了新要求,這表明高比例配置新能源比例的電力時代即將來臨:
一是新能源裝機規模大、比例高。預計到2060年我國電力總裝機容量有可能在70-80億千瓦之間,新能源裝機容量占比超過70%,呈現“風光領跑、多源協調”態勢。
二是電網彈性高、柔性好。新能源并網比例越高,電網調峰壓力就相應的越大,這必然要求電網更彈性、更靈活、更智能,能把隨機性、波動性、間歇性的新能源通過系統的靈活調節變成友好的、穩定的電源,以更好地適應新能源大規模上網需要。
三是雙向互動、智能高效。以“云大物移智”為代表的現代信息技術與電力技術的深度融合,推動電力系統從單向化向雙向互饋系統方面轉變,促進源-網-荷-儲多向互動,更靈敏感知用戶需求,高效靈活配置電力資源。
四是廣泛互聯、多能互補。新型電力系統能夠廣泛、靈活地連接“風光水火核生”等各類發電資源,促進多能互補發展和源網荷儲的有效銜接,大幅度提升清潔能源的消納利用水平。
由此可見,在我國現行以煤電為主體的傳統電力系統下,要想實現“雙碳”目標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需要另辟蹊徑才能獲得成功。而新型電力系統是以新能源為主體的電力系統,這表明新能源發電將逐漸代替傳統電力成為我國電力電量的供應主體,則是實現“雙碳”目標的關鍵之舉和重要抓手。
我國兩大電網公司分別提出了各自的新型電力系統的實現目標,即國家電網提出到2035年基本建成新型電力系統,到2050年全面建成新型電力系統;南方電網提出2030年前基本建成新型電力系統,2060年前全面建成新型電力系統。
新型電力系統最基本特征是清潔低碳、安全穩定、靈活韌性、智能友好、開放互動,源網荷儲實現深度協調互動。因此,“基于‘電力+算力’的系統平衡理論是新型電力系統構建的理論基礎”以及基于信息化、數字化、智能化、智慧化的“新基建”則是新型電力系統的“神經管理中樞”,從而使電力系統能夠在“可見、可知、可調、可儲、可控”的基礎上,實現新能源“無條件、無限度、隨機性”上網。
不可否認,新型電力系統是我國電力發展史上一場前所未有的深刻變革和一項具有開創性的偉大創舉,既要有可靠聰明的電源,又要有柔性智慧的電網和負荷,必須在包括虛擬慣量控制新型電力電子設備能夠大規模應用、調峰調頻和削峰填谷的儲能設施配備齊全、具備抵御重大災害的應急處理手段和精準預測電力負荷的管理能力等方面的革命性突破,這意味著我國需要精確精準地對現行電力系統進行移“心”換“腦”式的重大手術,需要開展顛覆性的技術革新和柔性化的管理創新,需要從現在開始加大關鍵技術儲備和開展重大科技攻關,這些都在新型電力系統的構建過程中必須面對和需要迫切解決的關鍵之招。
4
氫能
會成為第三次能源革命的“灰犀?!眴?/span>
自燧木取火開始,人類的進化和社會的發展便與能源結下不解之緣,木炭成為人類早期廣泛使用的能源。1769 年英國人瓦特發明蒸汽機,煤炭在 18 世紀80年代成為能源消費總量最大的一次能源,自此人類完成了第一次能源革命。1879年德國人卡爾·本茨制造出世界第一臺單缸煤氣發動機,到1965年油氣取代煤炭在一次能源的消費結構中超過 50%,人類完成了第二次能源革命。隨著人類對能源需求的增長和低碳發展的需要,非化石能源取代傳統石化能源將成為第三次能源革命的必然選擇。
“氫”潔世界,“能”創未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氫能可謂是當下最“勁爆”產業,不僅美歐日等國紛紛“押注”氫能,加速該產業的布局,并且在產業創新和技術積累上走在前列。但我國作為后起之秀,已有20個省、50多個地級市發布了地方氫能產業規劃及政策,對制氫規模、燃料電池車規模和示范項目布局等提出明確目標,尤其是隨著我國首個氫能中長期規劃的“出爐”,正式確認了氫能的能源屬性,首次確定氫能在國家能源轉型中的戰略定位,明確指出氫能是“未來國家能源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用能終端實現綠色低碳轉型的重要載體”和“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的重點發展方向”,給我國氫能發展送來了“及時雨”,吃下了“定心丸”,注入了“強心劑”。
氫氣作為零碳能量的載體和高密度的零碳燃料,在交通、化工、鋼鐵、建材、電力等行業的應用場景非常豐富,同時其超長時儲能也是新型電力系統有力支撐,被視為21世紀最具發展潛力的清潔能源和第三次能源革命的重點攻關方向。按照有關機構預測,到2050年,氫能在我國能源終端消費體系中的占比約為10%,氫氣需求量接近6000萬噸;2060年,氫能在我國終端能源消費體系中占比達到20%左右,氫氣需求量將達到1.3億噸上下,其中綠氫的需求量將會超過1億噸,占比高達80%。
其實,氫能產業鏈主要涵蓋三大環節,即上游制氫、中游儲運、下游用氫,其發展狀況可用“虎頭狼腰豹尾”來形容。當前,受技術成熟度不高、成本效率不足等因素制約,我國氫產業呈現出行業熱、產業弱、市場小的發展局面,技術、成本、體制、機制等方面均面臨著較大的挑戰:一是我國制氫仍以“灰氫”為主,氫氣生產設備碳排放仍較高,新能源電解水制氫剛起步,成本仍居高不下;二是氫能應用的商業化落地難,存在運輸成本偏高、損耗大、儲運裝備安全隱患突出等問題;三是制氫地區和用氫地區間存在區域壁壘,產業集聚度較少,氫儲能項目普及難等問題。
因此,氫能在獲得大規模應用前,必須要邁過三道“坎”,否則就很難成為第三次能源革命的“灰犀?!保?/span>
一是使用成本高。目前我國氫能總成本大約在60元~80元/kg之間,距離30元/kg的可商用價格相距甚遠。
二是安全性差。因為接二連三氫燃料電池“爆炸事件”讓其安全性成為矚目焦點。
三是儲運難。如果儲運環節實現不了顛覆性技術突破,氫能發展就會被“攔腰截斷”。
5
新型儲能
能成為新型電力系統的“壓艙石”嗎
在“雙碳”目標的具體指引下和新型電力系統的構建過程中,未來我國電力系統中風光等新能源裝機的占比將不斷提高,并且會逐漸挑起電力供應的“大梁”。但由于風光等新能源發電具有間歇性、波動性、隨機性的特點以及現行電網系統是以煤電機組為主導的相對穩定的發電、輸配電和用電系統,調峰能力不足和傳輸容量受限成為制約新能源發展的主要“瓶頸”。因此,構建以新能源為主導的新型電力系統顯得迫在眉睫。
按照2022年3月出臺的《“十四五”現代能源體系規劃》的指導邏輯,提高電力系統靈活性將是構建新型電力系統的關鍵要素,而合理配置儲能則是有效解決電力系統靈活性的主要途徑。因為借助儲能裝置實現了在時間維度上“搬運”電能的能力,就宛如一個超大號的“充電寶”,在風光等新能源大發時或者用電低谷時及時充電,在風光等新能源出力小或者用電高峰時快速放電,有效平衡發電和用電之間“時間差”,還能配合常規火電等參與電力系統調峰調頻。
特別是隨著多能互補和源網荷儲“兩個一體化”的提出,整個電力系統正從“源-網-荷”向“源-網-荷-儲”轉化,儲能將成為新型電力系統的第四大基本要素。如果說風光水火核儲是“一盤棋”,未來是屬于新能源的時代,那么儲能的作用必不可缺,有可能會成為最耀眼的那顆“明珠”。
目前,抽水蓄能和新型儲能被認為是電力系統靈活性調節工具箱里的兩大工具,但兩者之間都具有各自不同的顯著特質和應用場景。從綜合條件上講,抽水蓄能雖然是當前技術最成熟、經濟性最優、調節響應最快、最具大規模開發條件的儲能方式,但也存在電站建設受到地理環境條件限制多、初始投入高、審批周期長、回報效益低等明顯不足,難以支撐未來儲能產業的多元化、多樣化、普遍性、隨機性的發展需求。而新型儲能則不同,具有建設周期短、選址簡單靈活、調節能力強、品種繁多、選擇渠道廣等優勢,與新能源開發消納的匹配性更好,無論是在電源側、電網側還是需求側、用戶側,都可以做到遍地開花、百花齊放。
但是,新型儲能要想真正擔負起現代能源系統“壓艙石”的重任,也有其難以克服的“痛點”與難點:首先是安全性,作為一種載能設施,安全是新型儲能發展的前提,否則會直接影響到電網的安全高效運行,近期多起安全事故引發廣泛關注,充分說明了儲能技術和標準建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其次是經濟性,在目前的投入成本、價格體系和商業模式下,儲能參與深度調峰尚不具備經濟性,政策亦缺乏可操作性;再者是技術性,目前有不少關鍵核心技術仍存在亟待突破的瓶頸,這也是破解提升和系統解決新型儲能效率、壽命、安全、經濟性水平的核心問題。
一言以蔽之,新型電力系統是以新能源為主體的電力體系,實現了由源隨荷動的實時平衡逐步向源網荷儲協調互動的非完全實時平衡轉變,而新能源發展的天花板或許在于新型儲能技術的高低,這既是有效克服新能源大規模運用的終極難點,也是成功構建新型電力系統的關鍵“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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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能源
能否崛起藍色未來嗎
海洋面積約占地球面積的71%,浩瀚無邊的海洋中蘊藏著十分驚人的巨大能量。隨著陸上能源資源開發漸少,人們開始把目光投向廣闊的海洋中尋找新的可再生能源,以應對日益增長的能源需求。海洋能就是蘊藏在海洋中的可再生能源的統稱。
從狹義上講,海洋能主要指潮汐能、海流能、波浪能、溫差能、鹽差度等可再生資源,廣義上來說還包括海洋底豐富的常規油氣資源以及海上風電與光伏等新能源。這是一個巨大的綠色能源寶庫,據科學家預測,可再生能源中的海洋能源約占世界能源總量的70%以上,而如今人們已開發利用的資源卻微乎其微。
當前,海洋能源開發技術較為成熟的是海上風電與光伏。在我國近海樁基固定式海上風電與光伏開發資源逐漸殆盡的情況下,漂浮式的海上風光電站將成為未來主流模式,并且可以通過與“西電東送”相結合的方式,從根本上解決東部沿海地區的綠色用電的需要。
同陸上風光電站相比,海上風電與光伏具有發電量高、節約土地、易與其它產業融合等特點。譬如,我國生產的半潛式水產養殖平臺“澎湖號”就是將海上新能源與海上養殖產業完美結合的新形式,已取得了良好的示范效應和經濟效益。
另外,我國在可燃冰的研究和勘探技術上也走在世界的前列,已初步具備可燃冰的開采技術,并在2017年5月試采成功。據分析預測,我國可燃冰儲量相當于1000億噸石油,僅南海地區的儲備量達到了800億噸石油,是我國可燃冰的富集區。
除上述海洋能源外,還有更為豐富的潮汐能、海流能、波浪能、溫差能、鹽差度等能源可以被人類利用,據國際能源署(IEA)數據顯示,2018年只利用了1.2TWh的全球海洋能源,僅占全球一次能源消費(約170000TWh)非常小一部分。
近年來,我國加大了海洋能源的開發利用,通過提供3倍于化石燃料價格的上網電價來鼓勵發展潮汐能,并在廣東順德、山東乳山和上海崇膽島等建設潮汐電站。還有2022年2月世界最大單機1.6MW潮流能發電機組在岱山縣秀山島海域啟動下海,標志著完全由我國自主研發的世界首座潮流能發電站再添新丁。
另外,我國波浪能開發利用起始于上世紀70年代,廣州能源所在1989年建造了一座3000W多振蕩水柱式波浪能電站,于1996年試發電成功,后升級改擴建為20kW的波浪能電站;2022年6月南方電網廣東公司牽頭研究的兆瓦級波浪能發電平臺在東莞正式開工建造,建成后每天可生產2.4萬度電,標志著波浪能開始進入商業開發階段。
同陸上可再生能源相比,海洋能具有能源密度相對高、可預測性相對強、功率波動性相對小等優勢,但受制于海洋能分散存在于全球大洋的水體之中,加之過高的初始投資成本和缺乏足夠的技術支撐,海洋能開發仍處于前期探索研究階段,隨著海洋能高效轉換機制和關鍵技術的創新突破以及海工裝備水平的不斷提升,藍色能源革命的時代正在迎面而來。開發海洋能源不僅是建設海洋強國的重要支撐,更是構建清潔能源體系、實現綠色可持續發展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環,未來的海洋能源將會迎來輝煌燦爛的明天,崛起藍色的未來。
7
能源不可能“三角”
可破解嗎
能源界有個“不可能三角”理論,也叫作“能源三元悖論”,是指無法找到這樣一個能源系統,既能滿足能源供給安全(穩定保供),也可滿足能源環境友好(清潔環保),還能滿足能源經濟(價格低廉)這三個目標條件。用一句簡單的話講,就是指能源的清潔、穩定和廉價三者不可能做到同時兼顧或同時達到最優,一個國家或政府必須對能源系統上述三個目標或要求進行綜合平衡、協調或取舍。
也就是說,如果要想獲得供能安全和供能低廉,那么供能清潔就難以保證;如果要想供能安全和供能清潔,那么供能低廉就難以實現;如果要想供能清潔和供能低廉,那么供能安全難以達到,三者之間最多只能滿足其中的一個或兩個方面,不可能在這三個方面都能夠做到彼此兼顧。
我國現已進入能源戰略轉型的關鍵期,經濟效益、能源安全和環境保護是驅動能源多元化發展的三大基石,大力發展可再生能源是推動能源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在由傳統化石能源向可再生能源的轉變過程中,以火電為主的傳統化石能源優勢體現在供能的經濟性和穩定性較好,但劣勢在于會排放大量的有害物質和溫室體氣體,不能滿足清潔低碳的要求;以風光等為代表的可再生能源雖然不會對環境造成污染,但供能穩定性較差和生產成本相對較高,難以滿足經濟安全的要求,要想找到一種同時滿足安全、廉價、清潔而又能持續供應的“萬能”能源可謂難乎其難。
由此可見,雖然能源轉型勢在必行,但是前行之路并非一片坦途:一是新能源消納難題待解,棄風棄電難以避免;二是新能源電價目前并不便宜,過度減排必然抬高用能成本;三是現行電力系統不能完全支撐新能源上網,電力供應穩定性面臨嚴峻挑戰。
因此,要以承載實現碳達峰和碳中和目標的內在要求為重要前提、以確保能源電力供給安全為主要前提和以保障經濟社會發展的基本電力需求為底線目標,通過技術創新、制度創新、模式創新和管理創新等手段,把現行以化石能源為主體的電力系統改造成為適合新能源的資源稟賦、時空分布、波動特征、安全約束等要素的新型電力系統,確保整個電力系統盡快達到和實現清潔低碳、安全可控、靈活高效、智能友好、開放互動的要求目標,這才是真正破解能源“不可能三角”困境的一劑最佳“良方”。
另外,在大力發展可再生能源的過程中,我們要從思想上消除這樣的一個誤區,即可再生能源代替化石能源步伐的加快,是不是意味著化石能源價格應該下降呢?其實并非如此,不但不會導致化石能源價格的下降,反而會推動其價格的階段性上漲。這是因為大量投資進入到可再生能源領域后,投入到傳統能源的資金就會相應減少,導致傳統能源的后勁發展明顯不足,一旦發生能源缺口或供能危機,化石能源的價格就會馬上水漲船高。2021年下半年我國部分省區市發生的電力短缺和2022年2月俄烏沖突爆發后歐洲發生的能源危機就是最好的證明。
8
全球能源互聯網
會實現嗎
2015年9月26日,習近平主席在紐約舉行的聯合國發展峰會上提出“探討構建全球能源互聯網,推動以清潔和綠色方式滿足全球電力需求”倡議,至今已七年有余了。這期間陸續發生了英國脫歐、中美貿易戰、新冠全球大流行、俄烏沖突等重大事件,雖然對話合作仍是國際社會主流,但世界已經大不同了,“逆全球化”思潮愈演愈烈,“貿易保護主義”再次抬頭,“冷戰思維”成為世界和平穩定的最大威脅,世界很難回到以前的模樣了。
全球能源互聯網是以特高壓為骨干網架、以清潔能源為主導的惠及各國人民的超級工程,向世界彰顯出中國智慧和中國擔當。按照有關機構的定義,全球能源互聯網的發展框架大體可概況為一個總體布局(由跨洲電網、跨國電網、國家泛在智能電網組成,各層級電網協調發展,形成連接“一極一道”和各洲大型清潔能源基地與主要負荷中心的總體布局)、兩個基本原則(清潔發展和全球配置)、三個發展階段(洲內互聯、跨洲互聯、全球互聯)、四個重要特征(網架堅強、廣泛互聯、高度智能、開放互動)、五個主要功能(能源傳輸、資源配置、市場交易、產業帶動和公共服務)。
構建全球能源互聯網是由世界能源資源稟賦和能源經濟特性所決定的。
一方面全球能源資源分布很不均衡,能源供給與能源需求呈現逆向分布的特征。除美國是油氣能源生產和消費大國外,其他傳統油氣生產大國和消費大國相互分割。另外,全球70%的風能分布在高緯度和沿海地區,85%的太陽能分布在低緯度地區,而且這些清潔能源富集地區大部分地廣人稀,遠離負荷中心,必須就地轉化為電能,通過遠距離輸電才能在全球能源互聯網平臺上實現清潔能源全球范圍開發、配置和利用。
另一方面唯有合作共贏和互聯互通才是最具經濟效益的能源開發模式,有利于將非洲、亞洲、南美洲等地區的清潔資源優勢轉化為經濟優勢,能夠最大限度調動能源重要生產國和能源主要消費國的積極性,真正做到能源供給側和消費側的有效對接,實現資源的互補互濟和高效利用,縮小地區發展差異,促進資源和平利用,統籌解決能源安全、清潔發展等緊迫問題。
總體而言,雖然全球戰略安全環境不斷惡化,但世界上其他各國間的能源合作勢頭并沒有減弱,俄歐因俄烏沖突加大斗“氣”外,全球超過五分之一的煤炭、四分之三的石油、近三分之一的天然氣仍需要跨國跨洲配置,能源產業鏈、價值鏈、供應鏈和信息鏈相互融合,全球能源“大動脈”仍然保持暢通,世界已經沒有國家能夠與世隔絕成為能源“孤島”。
推動全球能源互聯互通,打造全球能源命運共同體,符合歷史發展的客觀規律和基本潮流,將為推動全球能源資源開發、降低用能成本、保障能源安全、實現世界大同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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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能源版圖
會形成東西兩大能源陣營嗎
自從2016年特朗普上臺以后,中美關系迅速從合作走向了對抗,這種趨勢隨著拜登上臺并沒有減緩反而愈演愈烈,其“拉邦結派”圍堵中國的做法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在限制對華高科技出口上更加變本加厲,用心險惡地加速中美科技“脫鉤”。
2022年8月12日,以中國石油、中國石化為代表的五大國企相繼發布公告,擬將美國存托股份從紐交所退市,這表明中美能源脫鉤可能由此拉開序幕。與此同時,繼芯片法案之后,美國對中國新能源再下狠手,其國會在同日通過的《削減通脹法案》更是包藏禍心,提出“將有約300億美元被指定用于生產稅收抵免,用于加速美國太陽能組件、風力渦輪機、電池的制造以及關鍵礦物加工。除此之外,還有100億美元投資稅收抵免將用于清潔技術設施,例如太陽能組件、風力渦輪機和電動汽車工廠”,真實的意圖旨在打造“美國獨立完整的清潔能源發電產業鏈和新能源汽車產業鏈”,以便將我國的新能源企業排除在美國市場之外。
另一方面,隨著俄烏沖突的爆發,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變態地對俄羅斯進行制裁,不少西方大型能源企業紛紛退出了俄羅斯能源市場,許多歐洲國家的能源政策發生全面轉向,已從“氣候安全”轉向“能源安全”,其中的重點是努力擺脫對俄羅斯的油氣依賴,尤其是西方七國集團對俄羅斯石油限價達成協議,歐美能源聯盟進一步強化,俄歐能源“脫鉤”更加明顯。而俄羅斯要想真正擺脫西方國家的制裁,只能加速向東看,深化同中、印及東南亞等國家的能源合作,以確保獲得穩定的能源收益,世界可能出現“用俄羅斯能源”和“去俄羅斯能源”兩大陣營。由此可見,俄烏戰爭+中美脫鉤極有可能帶來世界能源版圖的深度調整和加速重構。
世界能源的重構不但考驗著大國的博奕與智慧,而且影響到世界能源供應格局改變和供應鏈的重新安排,造成對現有能源商業模式的嚴重破壞和對整個能源市場重新洗牌和塑造,引發全球能源在生產、交易、運輸、消費、投資及金融市場等多個領域出現重大調整,將不可避免地產生難以估量的經濟影響,帶來難以預見的地緣政治后果,全球能源流向由市場主導轉為政治主導,極有可能讓全球能源版圖重新分解成東西兩大勢力范圍,即一方以美國主導的日韓澳加新+北約的能源供給體系,一方以中俄為主導的加西亞和非洲的能源供給體系。
當然,全球能源格局的深度調整和重構并不是以某個國家或少數幾個國家的意志為轉移的,世界能源供給版圖的改變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實現的,美國想完全同中國“脫鉤”亦是很不現實的,歐洲也很難一下子全部切斷對俄羅斯的能源進口。
但可以預見的是,面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氣候變暖已成為人類共同面對的大問題,不同品種能源在整個能源供給中所占比重將結構性改變,傳統能源供給中不同國家的地位將會發生明顯變化,新能源取代傳統能源將是歷史的必然趨勢,歐洲能源短缺現象或許將進一步突出,世界各國在能源上的縱橫捭闔仍將維持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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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造太陽”
會成為人類追求的終極能源嗎
大家都知道,核能的利用主要分為兩種類型,即核裂變和核聚變。利用核裂變發電已經很普遍,而被稱為“終極能源”的核聚變之前一直存在于科幻想象中,如今這種傳說中的“完美能源”距離現實生活越來越靠近了。時下,隨著全球變暖形勢日益嚴峻,清潔低碳的可再生能源越來越受到關注,各路資本紛紛加注和大量涌入了核聚變領域,核聚變正成為投資領域炙手可熱的新賽道,由此衍生的新技術、新材料開始造福于人類。
實際上,自從宇宙大爆炸那一刻起,核聚變這一自然規律就一直存在著,太陽就是這樣產生熱量的天體,因此人們亦把核聚變裝置稱為“人造太陽”。直到1954年世界上第一氫顆的爆炸,其巨大的威力震驚全球,科學家就開始設想可否通過可控核聚變產生的能量來為人類服務,并且一直孜孜不倦在進行原子核聚變的實驗,但是到目前為止,可控核聚變仍然沒有走出“實驗室階段”,離大規模商業化應用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現如今,全球大約20多個國家共建造了200余座核聚變裝置實驗室,其中最著名的當屬美、日、俄、歐共同出資興建的國際熱核聚變實驗堆ITER。2022年初,全球規模最大的核聚變反應堆—歐洲聯合環狀反應堆(JET)的科研團隊宣布取得了核聚變技術的突破性進展,該反應堆在連續5秒的時間內產生了59兆焦耳的能量,打破了該裝置在1997年創下的22兆焦耳核聚變能量的紀錄,同時也創造了新的世界紀錄。
我國在核聚變研究上可算是后來居上。2017年7月,我國我國自主設計、自主建造的合肥全超導托卡馬克核聚變實驗裝置在世界上首次實現5000萬攝氏度持續放電101.2秒的運行,實現了從60秒到百秒量級的跨越,創造了當時核聚變的世界紀錄。2018年11月,我國的“人造太陽”中心溫度首次達到1億攝氏度,并2020年4月將1億攝氏度維持了近10秒鐘,相當于太陽核心溫度的近7倍,再獲重大突破。2021年12月30日,我國的“人造太陽”實現了7000萬℃高溫下 1056秒的長脈沖高參數等離子體運行,標志著我國在可控核聚變研究上處于世界領先水平。此外,我國還有在建的聚變工程實驗堆 (CEFTR),預計將在2050年建設成為可控核聚變商業示范堆。
2022年12月5日,美國“國家點燃實驗設施”向目標輸入了2.05兆焦耳的能量,產生了3.15兆焦耳的聚變能量輸出,這是人類歷史上首次實現了在核聚變實驗中產生的能量多于用于驅動核聚變的激光能量,意味著人類在可控核聚變發展上又向前邁進了一大步,被外界冠以“摘下清潔能源圣杯”的頭銜。
保守估計,一座核聚變反應堆可以連續工作3000年之久,它既能夠從根本上避免化石能源的枯竭和產生溫室及有害氣體的難題,也可以有效解決風光等可再生能源固有間歇性、波動性和不穩定性問題,可謂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理想能源,被認為是能夠永久解決能源問題的“黑科技”。因此,未來一旦人類完全掌握了可控的核聚變能,將擁有可使用上百億年的清潔能源,其所帶來的接近無限的清潔能源將會從根本上解決人類面臨的能源問題,到那個時候,全球能源短缺危機將不復存在,無限制免費用能或許亦不在話下,因能源而產生的全球變暖等諸多問題隨之得到完美解決,甚至“星際旅行”也可能會變成現實。
來源:能源新媒